皖南歙县的深渡镇,地势雄奇、山水交融,山峦重叠,溪流曲折。这里的景色“穹山峻流,峰峦掩映,萦纡旋绕,清深若一”,因此得名“深渡”。在清朝时期,深渡镇是古徽州一带通往江浙的水上要道。由于水道深邃,古人有“深渡渡船深渡渡中国十大配资app,姚来姚去两边姚(摇)”的诗句传颂。这里可以停泊和起航较大的船只,曾是水运繁盛的古码头,徽商们曾在这里书写过一段辉煌的历史。
然而,随着徽商的衰退,加之徽杭公路的开通,水运逐渐衰退,深渡镇的昔日风光已渐行渐远,难以恢复。曾经繁华的渡口再也没有商贾云集,千帆竞发的盛景,消失在时光的长河里。如今,遗留下来的只是那些破碎的地砖和斑驳的老墙,诉说着岁月的沧桑。老街上的人影依旧悠然,河水的波光倒映着曾经的船码头,河岸旁的古榕树依旧葱郁,树荫下弥漫着烟雾,街道两旁的条石依然默默见证着历史的沉淀,偶尔坐在街边的老婆婆,带着小孩,仿佛在延续那份悠远的往事。
展开剩余81%尽管深渡的热闹逐渐远去,但这里的老人们依然记得曾经的辉煌。一位老人对我讲述他年轻时的记忆:深渡一到晚上,街头的灯火与水上的渔火交相辉映,万家灯火照亮了整个小镇,江面上的渔火如繁星点点,摇曳生姿。微风吹来,水面泛起鱼鳞般的波光,那种景象至今让他难以忘怀。老人慢慢道来,深渡的街市沿山而建,码头临水,店铺林立,曾是一个富裕的地方。马头墙层层叠叠,错落有致,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。夜晚,渔火闪烁,万帆齐集,给人无限的遐想与向往。
我们沿着老街走,街道狭窄、古朴、典雅,路面铺着青石板,两旁的徽派民居、店铺错落有致,散发出浓厚的历史气息。街上没有多少机动车,行人步伐轻盈,街道上常常可以看到老树和嬉戏的小鸟。街边的一条古巷子狭窄而幽深,两侧的院墙布满青苔,岁月的痕迹在这条小巷里悄悄生长。巷中的墙面因年久失修而斑驳斑点,像极了水墨画中那错综复杂的山水。虽然这些巷道的景象大同小异,但却各自承载着深渡镇的历史记忆。
在深渡的老街心处,有一个不大的公园,中央是一个圆形转盘,转盘上矗立着一座白色钢雕:一朵巨大的浪花托起一叶小舟,舟上站着一位穿短裙的年轻母亲,长发飘扬,手持长橹,船头蹲着一个手扶船沿、目视前方的孩子。这座雕塑,仿佛把深渡的历史与情感凝固成了永恒的画面。老人见我驻足凝视,便开始向我讲述雕塑背后的故事。
他说,深渡的水运历史悠久,许多男人从年轻时便远航出外谋生。这里曾流传着一则俚语:“前世不修,生在徽州,十二、三岁,往外一丢。”意思是深渡的男人们,早早就踏上了远方的征途。许多人在外面经过艰难岁月,最终积累了财富,荣归故里。可也有些人并没有承受住艰辛,甚至中途折返,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谈。
这座雕塑,正是表现了一个妻子在丈夫归来的时刻,带着孩子迎接丈夫的场景。她的喜悦无法掩饰,船上的欢乐声音传递着浓浓的乡愁和期盼。看着雕塑,我不禁也想象起了当年那些离乡背井的男人,和那些在家中盼望着亲人归来的妻子们。
接着,老人带我来到了一个古老的桥上,从桥上望去,江面宽阔,水波潋滟,两岸的山峰耸立,山水之间,充满了诗意的景象。就在我陶醉于美景之时,一只蓝色的小船缓缓划过水面,船上坐着一对母女,穿着粉红色的衣裙,背景是蔚蓝的天空与清澈的水面交织成一幅如诗如画的图景。那对母女的面容和衣着,仿佛将深渡的旧时光重新唤醒。
此时,老人告诉我,这对母女正是去迎接外出打工的丈夫和父亲,她们的喜悦是那样的真挚,甚至在船上唱起了地方小调,带着一份温馨与期待。她们的欢笑,感染了周围的每一个人,仿佛也让整个小镇的气氛都充满了和谐与温暖。
然而,历史的回忆并不总是那么轻松。老人带我来到“东风旅社”前,语气突然严肃起来。他指着这座旅社说,这里曾发生过一件让深渡镇人记忆犹新的故事——那是1937年冬,曹聚仁就曾在这座旅社住宿。那时,南京已沦陷,曹聚仁作为战地记者,深入敌后,冒着生命危险记录战争中的点滴。在乱世中,他经历了许多动荡与险境,也见证了无数人的英勇与牺牲。
曹聚仁,民国著名作家和记者,虽然他从未持枪参战,但他以笔为武器,忠实记录着抗战的每一刻。他在深渡镇的这次经历,也与一对困境中的母女息息相关。在那个动荡的年代,母女俩因贫困和困境,不得不在旅社暂住,而曹聚仁与她们的一次偶然相遇,成了历史的一个缩影。曹聚仁不仅替她们偿还了住宿费,还给了她们一笔钱,帮助她们继续前行。这份慷慨,至今被当地人传颂,成为了一段历史的传奇。
站在这座古老的旅社前,我不禁感叹,历史真的可以凝固在某一时刻。那对母女和曹聚仁的一晚相遇,或许是一段无法重复的缘分。曹聚仁曾在回忆中提到,那一晚他并未伪装任何道德标准,而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了那些身陷困境的百姓。而这段历史,随着岁月流逝,也早已成为深渡镇的谈资,成了这片古老土地上永远抹不去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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